首页

首页 > 紫金文艺 > 原创文学

我的朋友陪我走路

2012-10-18     编辑:caibian   点击:1912

 

两个人,要是能够一起走很长很长的路,便也一定能够做很久很久的朋友。
漫无目的地,沿一条路缓缓地走下去,向左或向右,没有理由。不断变换的风景,不断擦肩的行人,时间在脚下从从容容地淌过。只是风吹来的时候有不同的气味,车流穿梭的时候有不一样的霓虹,偶尔迎面走来的人,由孩童变作了老妇,这样的差别而已。而余下的那些,包括无休无止的天空和埋伏着尽头的道路,包括五颜六色的橱窗和整齐划一的绿化带,包括你说话时的语气,走路的姿态,泛着笑意的脸颊,以及始终注视前方的神情,所有的这些,像是隐在世界背后的潮声,安静踏实地存在着,永远都不会改变。
双脚接触大地,自己掌控要去的方向,安定地前移,偶尔停留和张望,只听从心的蛊惑。周国平写:“我已经会开汽车,却仍然喜欢步行(倘若路途不太远的话),觉得那样是更加自由自在的,可以不必过于注意交通,让头脑继续享受沉思和遐想的快乐。”闲暇时的步行总是带给人愉悦的领悟,行者仿佛身处另一个时空,进入那一个自由而安宁的性灵世界。
有人说步行和欣赏音乐一样,都是只能由一个人来完成的事。然而,当两个人一起步行,干扰的疑虑被打消,反在你来我往的言语之间增添了无尽的宽广与惬意,那么这个人,这个能够走到你的心边上,与你交换温柔的心跳的人,这个穿越过茫茫的尘埃与你相伴,只为了向你安静地诉说,我们心灵相通的人,怎能不成为你的至亲,怎能不在这孤独而陌生的人世里给予你慰藉和安定?
不知名的巷道,车来车往的公路,甚至繁华得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步行街,无一例外地,都被我们生生地走成了故乡的那些条纵横交错的凌乱的街道。萦绕身旁的归属感抵挡孤独的入侵,思想卸下取悦的包袱,远离察言观色的浮华,逃开一整个冰冷而沉重的世界。就这样一直走,不计算时间,不计算心情,直到突然发觉已不知身处何地,然后淡淡地相视而笑。
记忆中那个冬日的午后,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。雪很轻,薄薄地铺在地上,没来由地,便从家里出来,和你一起撑着伞开始闲逛。回想起那个白色的下午,两个臃肿的女孩慢吞吞地游荡在人烟稀少的街头,时间一下子被拉得好长好长。已经记不得当时的话语,应该无非是昨天看的一部电影或者买的一条新围巾,诸如此类,普通得不能再普通,细碎得不能再细碎的事了。可是回想起来,竟是如此温暖而悠长。两个女孩,没有一定要去的地方,没有一定要做的事,就这样旁若无人地,迎着漫天而下的柔雪,一步一步踏向未知的前方。
或许只是因为一切从简了吧。抛掉华丽的外表和繁杂的言辞,没有伪装,卸除防备,没有世俗的成败得失,甚至没有要去的方向,有的只是两个同样向往未来的人,有的只是一把伞下的互相陪伴,谁也不用迁就谁,谁也不会害怕因为讲出真心而失掉了彼此间的融洽。
我还记得寒假的最后一次见面,我们沿着河堤走了好久好久。闪闪烁烁的路灯光和三五成群的行人在我们身旁一晃而过,风吹得我们把脸埋得低低的。你淡淡地说:“如果这条路一直没有尽头,该多好。”然后是一点点放慢的脚步,然后是分手的时候交错的回头,再然后是一个人走完剩下的路的时候耳机里面唱不完的旋律。我知道,那个夜晚,有些归属于永恒的东西,已在我们的心里默默拔节。
其实一个人也可以走很远的路。不管陪在身边的是否还是那几个天长地久的朋友,我都乐意。因为只要悠悠地走在路上,我就可以感觉到,他们,一直都在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(文/陈凯伦)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

分享到:MYZJU